三皇子还没有回到宫里,就把九公主身边服侍的三个内侍处决了。”青骓对吴记书道。
吴记书一听,当场瘫倒在了坐凳上。
吴伶俐致九公主摔断腿一事,证据确凿,最大的疑点便只有这三个内侍可能知情,九公主是怎样独自偷溜出宫的,中途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只能从这三个内侍嘴里问出来,结果三皇子问都没问,就将这三个内侍处决了。
周氏也哭得再度晕死过去。
“瑞……瑞王殿下呢?!”吴记书颤着声音问。
青骓还没来得及回话,双双穿着夜行衣的赵承业和薛安然联袂而来。
尽管心情悲痛,吴记书仍然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薛姑娘是本王请来的……幕僚。”赵承业淡淡的介绍道。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薛安然一点也没客气,率先开口道:“事态紧急,安然也不多做客套了。方才瑞王殿下已同安然一起调查过,椿骊山的校场从前一直没有请过这么多兽医一起检查,只有今年是特殊的。”
赵承业见其他人有些懵逼,解释道:“他们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吴姑娘身上,坐实全是吴姑娘的责任。”
吴大人老泪纵横道:“他们就算要出手……对付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向我的幼女下手!下官真的没想到,世家一出手,就如此歹毒!”
“对敌自然攻心为上,若是出手软弱无力,对吴大人你造成不了大的伤害,只是小小惩戒一番,岂不是在做无用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吴大人你一下子就垮掉的效果,吴大人既然敢做保皇党的先锋,那就将这只先锋先拦腰斩断。”薛安然平静的说,每一个字却冷酷又直接。
吴大人是读圣贤书的人,道理是明白,但是哪里一下子经得住这么重的话,这么血淋淋的现实,一下子脑子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做好了准备为国家,为大义抛头颅洒热血,但是不包括连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薛安然缓缓道:“吴大人,你既为皇上做事,就先需得明白,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多么残忍和狡猾。伤心……是没有用的……”
吴记书这才另眼相看起薛安然,她明明和伶俐年纪一般大,怎么会如此心智成熟!甚至……甚至成熟的有些残忍了!
他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都没法一下子这么快接受这种事,薛安然才十四岁!
“薛姑娘有何高见?”整了整心绪,吴记书哑声问道。薛安然道:“请瑞王殿下为吴记书请官,官位至工部支簿。”
青骓惊道:“这……这怎么可能?吴姑娘今天才犯下如此大罪,皇上怎么可能会为吴大人升官?”
薛安然淡淡道:“我只负责想出法子,若是瑞王殿下什么都做不到,那安然也无计可施。”
“无礼!”青骓怒喝。
赵承业止住青骓。
“工部支簿……”吴大人下意识顺着薛安然的话想,喃喃道:“这个官职虽说实权多了些,但也还是个从五品……对解救伶俐有什么作用吗?请薛姑娘明示。”他虽然比薛安然年纪大很多,但一点也没轻视薛安然。
薛安然心底松了松,缓缓解释道:“伶俐这个事情,对手是有备而来,已经做的天衣无缝,致皇嗣损伤是大罪,虽然当今圣上治下宽和,这件事情也不可能轻判。而且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又没涉及到什么重要人物,刑部几乎不可能花费巨大人力物力重新去调查,为伶俐一个小姑娘翻案。”
“刑部虽说是世家权势波及最小的地方,但事多钱少,只要不是皇上御披的案子,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都不会再抽调人力物力查办。”赵承业补充道。
“工部支簿,我刚刚已经问过瑞王殿下,这个官职,可以接触到历年的账本,接下来就要看吴大人的本事了。”薛安然道。
吴记书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大悟道:“薛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们同世家置换?!”
薛安然点点头:“不错。”
吴记书喃喃道:“……不错,不错……虽然此举有失光明磊落,但是敌人实在太过无耻!我们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多谢薛姑娘指点!若是小女有救,姑娘的恩惠,下官一家都永记于心!”
薛安然忙道:“吴大人不必如此,时候不早,安然也得回去了,劳烦王爷送送安然。”
她这话说的极顺口,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赵承业也自然道:“好。”
两人又双双一同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青骓:“王爷,等等我……”吴大人一把拉住他:“青骓大人,之后如何行事,还请和下官商讨一下……”
月黑风高,人约黄昏后。
出了吴记书的家门,薛安然方才放松的吐出一口气,因为夜里寒凉,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赵承业道:“上次的大麾呢?”
薛安然微微怔住,笑道:“……出来的急,哪里还顾得上穿大麾,原来王爷……居然这么关心安然……”
赵承业淡淡瞥了她一眼:“既已是幕僚,自当适可而止。”他语气稍稍加重。
薛安然面上露出扫兴的神情,心底其实一点都不当回事,但她仍然调笑了一句:“……王爷这般说话,实在让安然伤心呀……”
赵承业打断她道:“你想的其实不是同世家置换吧。”
薛安然真正怔住:“……什么?”
赵承业道:“让吴大人在工部找出世家贪污的证据,同世家置换吴伶俐的赦免,此事一看好像可行,但圣上若能随意动世家的人,也不会如此举步维艰。就算此事闹开,世家随便推出无足轻重的一个人,便可将此事解决。这些工部贪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世家。”
薛安然勾唇一笑,娇媚道:“我就喜欢王爷……这种主子,安然心底想的什么,王爷全部都能洞、若、观、火。”
赵承业别开目光,不去看她,似是懒得同她废话。
薛安然也不以为意:“王爷可还记得安然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这同世家开始的第一仗,就让安然为先锋,为王爷,打开一个缺口吧。若是双方打个平手,又怎么叫为王爷打开一个缺口呢?”
赵承业目光一凝:“那你方才……是故意骗吴大人的?”
薛安然道:“王爷勿怪,吴大人关心则乱,若安然将计划和盘托出,恐怕他不会同意。”
赵承业问道:“那你的完整计划是什么?”薛安然道:“那还要先看看王爷,在皇上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还希望王爷……”她故意靠近赵承业,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要让安然失望……”
“好了,到地方了。多谢王爷,剩下的不劳王爷烦心了。”薛安然笑道,自己翻墙进入了长平侯府。
赵承业看着薛安然的背影:他下午才教的薛安然翻墙,晚上她便几乎能熟练运用了。
他想起薛安然下午执拗的非得学会自己翻墙,哪怕摔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