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背叛谢清瑶。
卫淮退下后,桂芬麽麽道:“太后……”
太后缓缓道:“就是清瑶做的……”
太后道:“……原是我这个做亲生母亲的,没有教好孩子,卫淮,算是我留给她的最后一份保障了。”
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去跟皇上说,把谢清瑶的县主之位撤了吧。”
太医的话果然很准,大概半个月后,太后的病彻底好了。
而巧合的是,苏沫儿的病这时候也刚好没多久。
趁着吉日,皇上便让苏沫儿,薛安然,谢清瑶再次进宫了。
三人齐齐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皇上赐县主位份给薛安然和苏沫儿,没有谢清瑶的份。
谢清瑶低着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
她心里有鬼,自然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她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知道呈给太后的东西都会经过内侍检查,而她原先下的那种毒药只是跟疫病的那种药有些类似,不同的是她原先下的那种毒,沾上皮肤立刻就会发作,所以太后根本不会接触到。后面的事情则完全超出她的掌控了,让她根本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她在长平侯府也是坐立难安,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皇上倒是很温和的特意说了一句:“太后说,三个县主实在太过显眼,她提议让谢家小姐自行择婿,看上了谁可告知朕,朕亲自为你赐婚。朕觉得这样的赏赐对谢家小姐来说可能更好,便同意了。”
他也没问谢清瑶喜不喜欢。
谢清瑶当然不敢说自己想要的是县主之位,脸上的表情笑比哭难看,她不敢抬头,咬着牙低着头说了一句:“臣女谢太后,皇上赏赐。”
皇上便掠过她,让内侍宣布给苏沫儿和薛安然的封号。
薛安然突然开口道:“皇上,臣女也想求个别的封赏。”
皇上顿了顿:“你说。”
薛安然道:“臣女和清瑶妹妹在这次疫病的事情中,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既然清瑶妹妹没有县主之位,安然若拿了县主之位,便有些不太公平了。所以安然想求皇上,给安然换个封赏。”
皇上道:“莫非你也想求一道朕亲自赐婚的恩典?”
薛安然道:“这倒不是,安然现在并没有想好,只想求个皇上的口谕,将来安然若是有什么难处,皇上能开个金口,帮上安然一帮就好,或者安然犯了什么错处,能以这次之功,将功抵过。”
皇上笑道:“这倒是稀奇,朕准了。”
皇上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薛安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
此次疫病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苏沫儿得了个县主之位,谢清瑶得了个皇上亲口赐婚的恩典,薛安然讨了一个皇上将功抵过的口谕,看上去倒也皆大欢喜。
出了宫,谢清瑶脸色铁青,理也没理苏沫儿和薛安然,自顾自走得飞快。
薛安然自然也没管她,和苏沫儿在后面说说笑笑。
苏沫儿恢复了贵女的装扮,拿着一柄团扇,笑嘻嘻道:“我就说我这病的很是时候吧,你不知道,我听到皇上要封我们三个做县主,吓的可立刻病了,一来我们家还没得过圣上这样大的恩典呢,二来啊,我觉得自己在这次的疫病发生的种种事中,根本没立什么功,哪里配做什么县主呢?”她说自己不配,谢清瑶自然更不配了。
苏沫儿又由衷道:“真正配得县主之位的,只有你薛安然一人。”
她说的认真,薛安然心里有些感动,但她不善表露情绪,便淡淡笑着说了一句:“多谢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
比起薛安然这边的和风细雨,谢清瑶简直就是愁云惨淡。
谢清瑶回府后,伏在桌上大哭不止。
卫淮无声无息的在她身后出现,想了一想,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公主,别难过了。”
谢清瑶放声大哭:“母后不要我了,母后彻底不要我了!”
谢清瑶离开前偷偷看了一眼太后的眼神,她知道那个眼神代表的意义!
虽然太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卫淮心中难受,但同时心里一松,不由自主道:“以后……我会陪着公主,不会离开。”
谢清瑶心中略觉安慰,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是不是母后召见你了。”
卫淮点点头。
谢清瑶颤抖着声音问:“……你都告诉她了?”
卫淮连忙道:“我没说礼物的事跟公主有关,太后问了,我都否认了。”
谢清瑶想了一想,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卫淮不论说是不是跟她有关,在太后心底,这件事已经百分百确定是她做的了,她根本无从辩驳!
因为她真的做过!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跟她一开始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是薛安然,是薛安然,只有薛安然……
谢清瑶浑身发起抖来。
谢清瑶有些绝望的问:“母后是不是跟你说,以后只有我是你的主子?”
卫淮点点头。
谢清瑶浑身一摊,哭都哭不出来了。
而这边厢,裴梓辰追查小报的事,追查到上京的印刷厂无人印刷过那张小报,线索就彻底断了。
裴梓辰只能花了大把的银票,从三教九流那里打听消息。
终于知道是一群流寇去了一处无人的印刷厂印了那张小报。
至于是何人指使,没有人肯告诉他。
裴梓辰将这些情况告诉了裴太傅。
裴太傅轻轻叹了口气:“真是难为瑞王殿下了,为了对付我们,竟不惜与三教九流为伍……”
裴梓辰也微微吃惊:“真的是瑞王殿下……”
裴太傅道:“以前是我小看这位瑞王殿下了,他当真是能屈能伸……要是我们世家子弟有他身上一半的气度,怎会一代不如一代……”
裴梓辰脸皮一烫。
谢清瑶脚踏两条船的事在贵女圈都传遍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没人说他什么,纷纷都表示很是同情他,但裴梓辰心底也觉得屈辱。他居然被谢清瑶给耍了?!
一向都是他弃女人如蔽履,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被女人阴了一道。
裴梓辰道:“既然知道跟瑞王殿下有关,我们就禀明皇上好了。”
裴太傅摇摇头:“你撒了这么多钱,这些流寇都不告诉你是瑞王殿下的手笔。就算用了刑,有了口供,但没有物证,依瑞王殿下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此事肯定会胡乱遮掩过去。”
裴梓辰道:“那我们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摆了一道?”
裴太傅道:“钦天监不过没了一个监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皇上反正也不是很信天象之说,倒是这薛安然和瑞王殿下的关系,很微妙。”
裴梓辰一惊:“爹你是说……”
裴太傅呵呵一笑:“情字,有时候总是最伤人的……瑞王殿下,又多了一个软肋……”
裴梓辰道:“儿子愚钝,请父亲大人明示。”
裴太傅道:“我们数次攻势,均被敌人化解,而现在我们连敌人的虚实都没有摸明白,儿啊,你该探探虚实了。”
裴梓辰略想了片刻,便道:“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