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哽咽。难移步。不想堂前有老姑。婆婆。奴家今日撇了你去。千愁万怨。休怨儿媳妇。也不是你孩儿将奴辜负。婆婆。奴家若不改嫁。又不投江。恐母亲逼勒奴生嗔怒。”
一阵咿咿呀呀的曲声飘进了陈梦的耳朵,陈梦抬了抬眼皮,半眯着眼睛,眼前的场景有点模糊,好似在个戏班里面,眼前模模糊糊隐约看见一溜儿的戏箱子,墙边还挂着一排的戏服行头。
“应该是做梦。”陈梦咕咚了一句,眯上了双眼,刷子似的睫毛与浓黑高挑的眼线融为一体,映在了轮廓分明的白面粉腮上。
“罢罢。贤愚寿夭天之数。拚死黄泉。丈夫。不把你清名辱污。”
“拚此身来。早去跳江心。捞明月。”
曲声断断续续地从远处飘来,陈梦剑眉轻皱,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她用力地抬起眼皮,左右随意瞥了一眼,戏箱子、戏服行头这些都没变,远处的黄铜镜里隐约藏着一个俊俏的小生正皱着眉毛。
“真帅啊,酒喝多了连梦里的人都这么帅。”
……
“钱玉莲跳河啦~”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跳河!”陈梦忽得一惊,眼睛里蒙着一层睡意,还有一丝丝的惊讶。
陈梦扶着戏箱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外面快步走去,跨过红木的门槛,循着声音走过游廊,来到了一处水边。
水面上依稀残留着月亮和戏台的影子,有个人在水影里扑通着,貌似快要沉下去了。
“嘶,真冷,这也太真实了。”陈梦脱下了黑色厚底靴,朝着水里起浮的身影艰难奋力地游去。
落水的是个女子,穿着月白绫戏服,点翠头面,双手扑打着水面,陈梦游到女子身后,将其捞出水面带回岸边。
岸边此时已经集聚了不少人,陈梦将落水女子放在地上,自己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
陈梦的眼睛望着夜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与耳边吵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跳水的可是香玉?”
“正是,今儿钱玉莲是香玉扮的。”“救人可是王十朋?”
“正是王十朋。”
“钱玉莲?王十朋?”陈梦的脑子里出现了元代南戏四大戏文的《荆钗记》。
“听说今天的王十朋可是李家二少爷扮的。”
“李家二少爷的小厮呢,这少爷落水了,怎么没见他。”
陈梦不由得皱起眉头,救人的是王十朋,王十朋是李家二少爷,那自己岂不是李家二少爷?这演的是哪出戏?
今天接待客户,虽然酒是喝得不少,但是自己很清楚地记得苏州拙政园的水榭戏台上演的是昆曲《牡丹亭·惊梦》。
陈梦下意识看向周围,远处的戏台上人影舞动,周围围着的人穿着是古装衣服,衣服样式依稀可以有些明清时期的影子,而自己身上湿漉漉地穿着红官衣,头上还戴着顶方翅纱帽。
“怪不得游得那么费劲呢,这身行头下水得有十来斤重。”
陈梦摘下了方翅纱帽,转眼就被一双小鹿眼睛吸引住了,眼前正是那落水的女子,粉面桃腮,柳眉细细,樱唇点点,却不是戏剧粉墨油彩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