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打发走黄凯诚后,他再也没来找过麻烦。闻觉渺小的报复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认为,跟二姨一家的恩怨,基本可以就此了结了。
最近不知道陆清明在忙什么,他没有联系过闻觉一次。闻觉还在生他气呢,当然也拉不下脸主动找他。只是偶尔被寂寞冲昏头脑时,他会翻出陆清明的微信朋友圈,盯着“三天可见”发发呆。
近来闻觉得了空闲,天天都在督促大洋彼岸的中介卖车。经过一个星期多的耐心等待,他的法拉利488终于成交,三百多万现金几经周折,总算是进入了自己的账户中。
但闻觉并不认为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终于还是走上了变卖家产过活的道路。他暗自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车子票子全部重新盘算了一遍。
怎么说呢,卖完一个,再卖另一个,肯定是能支撑他普普通通活上一辈子。但如果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这点钱可造不了多长时间。
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只能满足自己一张嘴。这样的日子,闻觉过了也快一年。实话说,他有些厌倦。
看着账上两百来万,他突然就没了继续打工的力气。但理性告诉他,辞职要不得。
闻觉思前想后,决定找个路子,把这笔钱投出去,省得自己天天惦记,无心打工。
他首先想到了康颖——陆清明认可的人,必然是个靠谱的人。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闻觉跟康颖通了电话。
“我对我自己的脑子有数,我做不了什么生意。”闻觉说,“我就想找个地方,把这笔钱暂存一下。”
康颖含蓄地笑:“银行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不太行。”闻觉斩钉截铁道,“放在银行,我会乱花,而且,利息也太少了。”
“那你这可就不叫‘暂存’,你小子想要的,是钱生钱!”
小心思被她一语道破,闻觉也不多遮掩:“差不多就这意思吧。康总有没有什么小项目,可以让我稍微地、浅浅地、不痛不痛地,参上一小股?赚多赚少不重要,我就是不想让钱在账户里干吃灰。”
康颖想了想:“你等我这个月忙完吧。仔细管好你的钱,希望下个月初,你的账户还是完整的。”
她这话经过闻觉的耳朵一翻译,就只剩四个字:有门道了。
没了烦心事压身,闻觉有了点生命无法承受之轻的意思。除了上下班,他几乎没有别的生活,柏飞最近又忙着毕业的事,也不太有空搭理他。闻觉成天歪斜在床上玩手机,像个抽鸦-片的死烟鬼。他顶着困意打了几个呵欠。最近是连睡觉都睡得腻烦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他坐到桌子面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找个电影看看。
视频网站的首页上,轮番播放着各式各样的电视剧海报。闻觉划动着屏幕,突然看到一张熟脸
——这不是林无边吗。
听到闻觉要来探班的消息,林无边开心极了。他对闻觉分明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却十分愿意在他面前孔雀开屏。
林无边正在拍摄一部年代戏,拍摄场地远离市区,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按理说,拍摄环境这么艰辛,林无边本来是不愿意接的。但冯维疆告诉他,这部戏投资大,班底强,给他的角色虽不是一号男主,但绝对算得上个亮点人物,演得好了,说不定能奔着得奖去呢!
天不见亮,林无边就派出助理小王,去城里接闻觉。
大概上午十点钟,别克商务晃晃悠悠地开进山沟。
林无边刚刚拍完一个镜头,正好得了闲暇,他兴致勃勃走到路边,迎接闻觉。
小王还没完全把车停好,后座的门就被猛然拉开。闻觉一个箭步从车上直冲而下,对着路边的杂草丛吐了个昏天黑地。
林无边“哎呀”一声,赶紧招呼小王拿水。
今天拍摄的是场生病的戏,林无边妆容憔悴,看上去病得不轻。闻觉这么一吐完,脸色发青,嘴唇泛白,俩人傻呵呵对望一阵,也不知哪个病得更重。
“你怎么开的车!”林无边转头指责小王。
闻觉喝水漱了漱口,他摆摆手:“这七拐八绕的破山路,你怪人家做什么。”
林无边冲着脸颊扇了扇风:“路很绕吗?还好吧?我来的时候也没晕车啊。闻哥你怎么比我还娇弱。”
“再给我瓶水。”闻觉对小王伸出手。
小王拧开瓶盖,把矿泉水递到闻觉手上。闻觉仰头喝了几口,胃里总算舒服些。要早知道林无边是在这种地方拍戏,即便是躺在床上寂寞到死,他都不来。
林无边把闻觉带去片场,让他坐在椅子上歇息,还特意让小王给他打伞。
拍摄现场人员复杂,闻觉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坐在场边,半点不违和。除了一个副导把他误认成演员,催促他赶紧去换衣服之外,没人多问他什么。
小王工作踏实认真,给闻觉打伞的同时,还拿着小风扇在他周围换着方向吹。
闻觉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他站起来,远远看着林无边演了几条,这小子还当真有点表演天赋,那小眉毛微蹙起来,简直让人心都抓紧了。
拍完这场戏,林无边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他先找了个地方草草卸妆换衣服,到了中午饭点,带着闻觉去河堤上吃盒饭。
闻觉盘腿坐在野餐垫子上,端着盒饭,大口扒拉两下:“我之前听朋友说,很多演员都带自己厨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