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忾虽然说是一个庶子，不能葬在杨家的族坟。杨忾的要埋葬在距离京城足足有两日脚程的一处属于杨家的山头。京城附近是不能丧葬的，如果京城的人死了的话，即使拖进距离最近的乱葬岗也要足足两日。
在虞国丧葬中有几样禁忌，其中之一便是送葬队伍不可以停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且不能进到途经的村庄内。
因此杨忾的送葬队伍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停在了一处村庄外。
两眼本以为所谓的送葬只是在下葬时“哭”一场，表达一下对亡者的追悼之类的。没想到要徒步送葬。
是的，从下午追上送葬的队伍，梁彦几人就走下来徒步行进。这对于张牧池来说不是什么，但对于没有武脉的梁彦来说真是遭了老罪了。
送葬的队伍直接在村庄外几十丈外的空地上露营。
虽说按照规矩来说送葬的人是不能进村子的，不过这条规矩很少有人遵守了，当然是对于贵族和有钱人来说的，毕竟要是没钱，一般人不愿也不敢让你借宿。
守着棺材在村外露营的那几个人就是专门干这种事的——从京城往外送葬，或者说运尸体。
梁彦和宝儿在村长家借住一间小屋，宝儿身上带了不少碎银。
张牧池睡在和村长家隔着几间房子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看到张牧池一身华丽的衣着，战战兢兢地招待。
那个来送葬的丫鬟是杨恺的房里人，唤作小娥，从外表来看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杨忾的死亡对她的打击很大。
梁彦在晚上就寝之前问过小娥杨忾的死因。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那个……”刚在村长家用过晚饭的梁彦走到小娥身边，刚出声，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称呼。
“公子叫奴婢小娥就好。”泫然欲泣的小娥弯腰行礼。
小娥也是这行人中唯一一个披麻戴孝的了。
“你家公子是怎么突然去世了？”梁彦对杨忾的死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公子前几日还好好的，”小娥哽咽着。“那天突然就晕倒了，我吓了一跳，把公子扶起来的时候，公子睁开眼了。公子说他刚才就是突然失去意识，眼前一花没事的。可是，可是……我碰到公子的身体感觉他浑身都在发烫。
我就急忙找来大夫，大夫说只是染了风寒。可是这却一直三天完全没有好转。
三天后，公子就完全没有意识了……”
小娥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是担心打扰到安息的杨忾。
梁彦听完安慰了几句，回到屋里的时候想到杨忾的死因觉得有些蹊跷。
如果只是发热的话，这治不好确实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为何突然晕倒了？莫不是有什么人对他下了毒？梁彦对这些不了解，他想到秦国府的那位许先生，号称天下第六的“药引”，他这几年里在不知情人眼中只是秦国府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夫，不过梁彦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判断出是不是中毒，最起码不会是一个治不好的风寒。
……
小娥搬来一块石头坐在了棺材旁，她今日要守在杨忾身边。
“公子。”一滴眼泪从小娥脸庞滑落流到下巴，“你说过要娶我的啊……”
小娥一只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擦去眼泪，回想起与杨忾相处的点点滴滴，闭目低头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