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廖进的声音中带着指责,“怎么这么久才接?”
阿澜。
这么几年里,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哥哥的男朋友是同一个名字,廖进难道叫起来不会觉得怪异吗?
曲澜抬起头望向窗外,眼神是不带掩饰的嘲弄,声音却好似带着一丝缱绻和低声细语:“抱歉,我刚刚在吃饭。”“哦这样啊。”廖进没做他想,“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过来拿吧。”
曲澜扬了一下眉:“好啊。”
电话挂断后,廖进发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和门牌号。
廖进和他一样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居住。
但廖进没有来过曲澜的家里,也没有让曲澜踏足过他的家里。
他看不上曲澜住的这一亩三分地,也觉得曲澜这样的人配不上进他的家门。
曲澜收拾完没吃多少的饭盒,拿过手机和钥匙,打车去往了廖进定位的那家酒店。
在他的记忆里,虽然他和廖进见面经常是在酒店里,但是廖进和他并没有做过。
一开始的时候,原主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对自己的男朋友没有吸引力,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在自责中度过的。
直到他知晓了事实,廖进根本就不是喜欢他。
曲澜没有想到,这个几乎是他看着长大,亲昵地喊了他近十年哥哥的人在背地里居然能有这么令人作呕的一面。
出租车缓缓停下,曲澜下车,跟着酒店的旋转门走了进去。
敲响房间门的时候,廖进正在打电话。
他一边打开门一边和电话那端的人交谈。
“知道了知道了,我过几天会回家的。”
“没在外面,我同学来我家找我玩,我给他开的门。”
“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廖进对着曲澜扬了一下手机:“我哥,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我哥很不能接受同性恋,所以我没有办法跟他说实话。”听着这番说辞,曲澜几乎要笑出声。
廖思宇不能接受同性恋?
真是好笑,他和廖思宇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廖进全都知晓,这会儿却变成了廖思宇不接受同性恋。
家人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啊。
曲澜骤然想起——
曾几何时,他和廖思宇谈论过要不要公开恋情这件事,廖思宇给他的回答和现在廖进的回答如出一辙:
“阿澜,你知道的,我妈很不能接受同性恋,所以我真的没有办法公开我们的关系。”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廖思宇在他身上用的这个借口,被廖进原封不动地学了过去。
该说到底是兄弟吗?
还真的是如出一辙呢。
“阿澜。”廖进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合着说话声的是纸袋摩擦的声音,“生日快乐。”
曲澜如他期盼的一般惊喜却含怯地看着他。
“来,穿给我看看?”廖进将纸袋里的礼品盒拿了出来,“之前一直没想到送你什么东西,直到我看见了这个,它真的很适合你。”
曲澜在他的指引下慢慢地拉开了礼品盒上香槟色的蝴蝶结丝带,掀开盒子,安安静静躺在礼品盒里的东西,曲澜再眼熟不过——
一套露肤度极高且十分贴身的礼服。
而这套礼服正巧是他十月份时在时装周秀场上压轴穿的那一套。“这套衣服……”曲澜适时迟疑。
“是秀款,为了替你买到这件衣服,我可废了不少力气。”廖进抬起手撩起一缕他的头发,“穿这套衣服走秀的模特当时也是长头发,它会适合你的,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抬起眼,曲澜看见廖进深藏在眼底的快意与欲望,这个眼神仿若在很多很多时候他都见到过,却从从没有留意过。
在什么时候呢……
在无数个他曾留宿廖思宇家的夜晚。
在很多次他洗完澡只披着浴袍的时候。
在那个或在沙发上躺着,或在餐厅里坐着,或在阳台里站着的,廖进的眼睛里。
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塞满了曲澜的大脑。
曾经的曲澜从没有将廖进的情绪放在眼底,也从没有往那方面设想过。
在他的眼中,廖进是廖思宇的弟弟,自然而然也只是他的亲弟弟。
但是现如今……
那一声声阿澜,那一个个赤..裸的眼神,那件他近几年来唯一一次长发造型走秀的秀款礼服。
曲澜只感觉到无比恶心。
那种被觊觎、被窥探的,从心底蔓延的恶心。
曲澜直直地看着廖进,眼神不再似从前那边怯懦温顺。
“我不喜欢。”
一个廖进从没想过的回答传进了他的耳中。
在他的意识里,曲澜就该喜极而泣地收下这份价值不菲的礼物,而后言听计从地换上衣服,任由那漆黑的摄像头对准他,让他拍下足以“留念”的照片,变成他的笑柄或纪念。但曲澜说他不喜欢?
这个从来没反驳过他,从来没违逆过他的曲澜,凭什么对他说不喜欢?
廖进看着他,不悦地皱起了眉:“为什么?”
曲澜没有说话,他扯过礼盒里的礼服,面料昂贵的礼服在他手中被攥得犹如咸菜,而后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廖进,我说我不喜欢。”
廖进看着他的动作,莫名有种熟稔的感觉。
他的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贵气,即使只是丢垃圾这样的一个动作也十足优雅。
现在的曲澜,很像很像和廖思宇吵架时,那个他只可远观的曲澜。
廖进看着他,眼底的痴迷却再也藏不住,他喃喃道:
“阿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