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高速旋转的大圆盘切成数块方块,如层层波涛,以连绵之势高低起伏,变幻万千,看得人眼花缭乱,那旋转,仍是没停。
这么大一个阵法,不知驱动为何物,竟完全没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即便如此,离月透过重重障碍敏锐观察到,在阵眼中心,有什么封印于水镜般明亮的镜面之下,或许那里面放着的就是能开门的钥匙,只是,若想取到,必定需要穿过这无端起伏的重峦叠嶂。以她的轻功,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能带上阚洛了。
后背靠来一个人,离月惊讶回头,却见方才离她几步远的阚洛此刻背靠着她,贴的极近,与她撞在一起,他无法再后退,也转头看向她,尚带稚气的脸上带着一团无法描述的恐惧。
他颤声问:“离月,是你吗?你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
“嗯?”离月蹙眉,下意识跳到阚洛身前把他护在身后。她侧耳细听,细细的沙沙声贴着地面悉索前行,好似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阚洛抱紧离月的手臂:“近了,越来越近了。”
离月也是严阵以待,护着阚洛后退几步,留意周围的的动静。
“你说,会不会是...蛇?”最后一个字自他唇间吐出之时,那八个巨大的门上缓缓爬出一团又一团黑色的活物,有的则是从的铜锁锁孔里钻出,它们落在地上,不疾不徐地沿着地面游曳,朝他们的方向汇聚而来,鲜红蛇信嘶嘶吐出,尖牙泛着不详的光。
有毒!
如此多数量,为了保全他们只能往后退,离月当机立断矮下身,捞起阚洛的腿弯。
“喂喂喂!离月,你这家伙,搞什么?”猛的被掂起来,比离月高一个头的阚洛差点重心不稳,倒翻下去,身后可是数十米的悬崖啊,他下意识用单臂揽住离月的脖子,下压摇晃的身子,才勉强在离月瘦弱的后背稳定下来。
他对此表示抗强烈抗议:“你该先提示我一声!”但他心底清楚,离月不擅长与人交流,想让她主动发言,简直比他眼睛即刻好起来都难,怪只怪他如今眼盲,什么也瞧不见。当然,若他不是个盲人,此刻大概不会愿意让一个女孩子背自己吧。他没忍住把自己的心声嘀咕出来:“这样又是背又是抱的,真不知道谁才是相公,谁才是娘子。”
“有蛇。”离月抽出收在袖中的藤蔓,向他解释。
阚洛眨眨眼,自知此刻还是闭嘴为妙,依他方才听见的声音,若真是蛇,那数量,可太庞大了,他想起了一种酷刑——虿盆。他一个没有武功的弱男子,若被扔进蛇堆里,大概会被吃得渣渣都不剩,死状凄惨吧,更何况,谁能保证这阴暗潮湿的墓里生长的蛇没有毒呢?他摸摸自己仍旧青春靓丽的脸,默默想象了一下身中蛇毒,五官肿胀的自己,莫名庆幸此刻离月就在身边。而给了他满满安全感的离月又在干什么呢?
离月抄起藤蔓绕过阚洛的四肢,把他像背娃娃一样固定在了背上,这架势,倒像五花大绑,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你是怕你老公我跑了吗?倒是个好办法。”阚洛嘻嘻一笑,这么紧张的氛围里,还有心思调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感觉,有个冰凉而灵活的物什舔在他的脚踝,冰凉而滑腻,他下意识蹬腿,崩溃大喊:“离月!”
不怪他胆小,谁让他人生才短短十年,他可不想来人世一遭才刚娶了媳妇儿还没来的及享受人生就英年早逝啊。离月早已祭出弯刀,斩杀扑到身前的数十条蛇,但源源不断的蛇实在是太多,叫其中一条钻了空子,她眉眼沉沉,弯刀闪过,那近身之蛇便已是血花飞溅,身首异处了。眼看汇聚而来的蛇越来越多,朝他们步步逼近,离月横起弯刀凝注内力,一招秋风扫落叶,强劲的内力摧枯拉朽般,将层层蛇群纷纷掀飞出去,近前之蛇更是被强烈波动直接震得蛇身炸裂,碎成四分五裂的蛇块。被震慑的蛇群纷纷竖起鳞片,进入警戒状态,狭长的竖曈冰冷而邪佞。它们形成一个谨慎的包围圈,和离月两向对峙。
“抱歉,离月,我好像又要拖你后腿了。”阚洛勉强笑笑,声音愈发虚弱,他想强撑起自己的意识,却觉得,离月感到肩头一沉,阚洛已经晕倒在她的肩上。
她侧过头,才发现阚洛脚踝上赫然有两个孔洞,伤口周围的肌肤已经有些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