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异物挠在脸侧,阚洛抬手去挠,才发现竟然是离月手臂上垂下的布条子。这场爆炸牵连甚广,连八扇大门前的平台也一同塌陷下去,身在爆炸中心的离月更是深受影响,手臂上的衣衫皆被风刀撕扯成了布条子,身上倒好些,没有破洞,但也见不着几处好的了,这还是他初时见到的养尊处优的小仙女?难得见她狼狈模样,阚洛可算找到调侃他的话头。
“离月,想你也是你娘亲娇养的大小姐,这般衣衫破烂的灰头土脸的样子,活脱脱嫁到我家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不得不同我去城头讨口糊生的小叫花子。”
离月瞪胡言乱语的阚洛一眼,假意松了了一手,差点掉下去的阚洛立马怂了,悻悻闭嘴。
离月沿着石壁一路往上,提着阚洛稳稳停在弯刀刀柄之上。阚洛睁开一只眼看了下脚下的高度,吓得愈发抱紧了离月的腰。
下方的建筑物已经坍塌成灰,但那场面,依旧能看出之前的宏大。
“我们现在在哪里?”
离月把他提到怀里,淡定道:“刀柄上。”
“呵呵。”他已经感觉到因为下方的坍塌,刀柄也在轻微晃动,额眼前的石壁上,也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裂痕,这令他安全感骤失,随时感觉自己会掉下去,但离月在他身边,是不可能令他身陷陷阱的,他就这样战战兢兢的以最亲密的姿势挂在离月身上。
“我跟你说哦。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哈,你可别当真,我俩可是拜过天祖宗的关系,你现在若真把我扔下去也算谋杀亲夫,会被送官严办,要不得的。”
离月硬是想不通,阚洛只比自己大两岁,怎养成这般胡言乱语的聒噪性子,说的话不沾天不着地,叫人臊得慌。
“你放心好了,我阚洛绝不是胸无大志的人,要娶你,定然要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来娶。”
离月咬牙唬道:“再胡说,扔你下去。”
阚洛自觉捂住了嘴,可那小嘴叭叭叭还是没停:“我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我将来肯定会变成一个妻管严。”
离月黑下脸,甩了了下又膀子。
只听“咔嚓”一声骨骼脆响,离月脱臼的手臂被她甩了回去,这一过程,脸色都不带变的。阚洛这才发现离月一直用左手抱着他,她的右手在取钥匙的时候已经脱臼,他又急又恼,只怪自己没早早发现。他痛心捧起离月那只受伤的手,上面累累伤痕,已经没再流血了,结起了暗红的痂。
阚洛鼓起腮帮子,呼呼吹气:“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细热的风拂过露在外面的皮肤,过于亲密的举动令整只手臂泛起小小的粒子。
离月猛的把手抽出来,有些恼了:“你,肉麻。”也因为这突然的用力,两人皆往身后倒去。离月下意识拉住阚洛的手腕。
两人堪堪站稳,鼻尖撞在一起。
狭窄的视线里,阚洛看见了离月白皙脸蛋上升起的艳丽红霞,此时他方明白,他娘子脸皮有多薄,他亦明白,离月是深闺小姐,一团天真,而他的言行,在她眼里,或许轻佻了些,他是该更加尊重她的。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未来离月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便心情激动无比,浑身充满力量,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强调,好像如此这般,离月便永远属于他了。
他用鼻尖点点离月的,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离月自怀中取出那串历经千险万苦取来的钥匙,交给阚洛,沉甸甸一串,一共八把,坠得他差点没拿住,还好离月托了一把。
他放在牙边咬了一口,原来连钥匙也是纯金制造。
钥匙柄涂了朱漆,中间有一团黑色小字,莫名瘆人,将金子的贵气生生压了下去。
阚洛凑近了看,娓娓念来:
开——洞房花烛。
休——金榜题名。
生——喜得贵子。
伤——升官发财。
杜——他乡故知。
景——久旱甘露。
惊——绝处逢生。
死——鸳鸯双死。
倒好似墓主人为这八道门提的字,每一个成语皆是一种人生境遇。阚洛眉头拧起:“这是要我们选一个门?”
纵然他们有八把钥匙,但下墓不走回头路,他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选错或许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必须得参透,墓主人到底想要传达什么?
“古语云,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喜。”
阚洛接过离月的话头:“喜得贵子、绝处逢生也算得一喜,只是这鸳鸯双死,也未必太悲了点。只是,何故金榜题名为休,升官发财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