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此,是为了完成江知悦的订单,是为了制作那份贵妃生辰礼,是为了在权臣的钩心斗角之间艰难地活着。
可这些,真的能如实相告,说予她听吗?
姜禾禾不知,她也不敢赌。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大师,我有难言之隐。”
思忖片刻,姜禾禾艰难道。
她能感觉到大师的目光,深邃、探究、疑惑,似乎要透过衣衫,把她看个底儿掉。
姜禾禾心里七上八下,脑子好似一团糨糊。
这是她最接近古法制衣真相的地方,她不想就此结束。
“大师,求你。”
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轻声吐出两个词,好似凛冬的小猫在乞求过路人。
两人一站一跪,就这么安静地对峙。
日渐西斜,夕阳的余晖笼罩着竹林,洒下点点光斑,与那阴影对应,好似夜空的星。
大师叹了口气,“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学习。我会倾囊相授,但至于你能吸收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姜禾禾望着那只素净的手,猛然抬头,难掩眉眼间的喜色:“师傅,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她喜不自胜,连连磕头。
握着那手起身,姜禾禾只觉膝间一片酸痛。可能拜师成功,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她跟在大师身后进了竹苑,那日的小童朝她微微一笑,不复当日的跋扈骄纵。“师傅,明日可以开始学习吗?”姜禾禾捏着衣摆,小心翼翼地问道。
“收你为徒,已是破例。你日后不必叫我师傅,学成后从我这里出去,也莫要和别人说是师从于我。”大师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姜禾禾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茫然抬眼,只有大师冷酷的背影。
她的掌心残留着大师的体温,可那点温度渐渐被周身的寒冷所吞噬。
姜禾禾垂下眼睫,眼底只剩冰冷的失望。
罢了,只要能完成订单就好。她安慰自己。
小童领着她住在偏院,距离大师不过隔了一道连廊。
姜禾禾轻声道谢,将包袱里的衣物一件一件在衣柜摆放整齐。
“小姐,”小童轻声唤她,欲言又止,“师傅问你来此的缘由,你为何不说实话呢?”
姜禾禾的手一顿,回身看去,险些被小童清澈的双眸晃了眼。
他还未见过这世间的污浊与不堪,久居竹苑,尚且能保留那份清澈与童真。
可她呢?她的匕首已经沾了太多人的血。
姜禾禾下意识地将双手背到身后,笑容里带着少许苦涩:“你还小,这世间事纷繁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小童冥思苦想,终是没想通。
竹苑的独具江南韵味,院子里是潺潺流水,夜晚落了冬雨,雨打声混着水声,叮咚作响。
接连几日舟车劳顿,姜禾禾心神俱疲。
她打了个哈欠,纸上的字越写越潦草。她索性就此结尾,待纸上的墨迹干透,分别装入不同的信封。